当你的嘴巴已经吃遍南北东西,并且对不停尝试各种新奇味道感到疲倦的时候,你会想念的大概只有妈做的菜。那才是能够长久存留于心的味道。
当你的嘴巴已经吃遍南北东西,并且对不停尝试各种新奇味道感到疲倦的时候,你会想念的大概只有妈做的菜。那才是能够长久存留于心的味道。
总觉得妈做的菜,是很难用世俗眼光中的“好吃”与“难吃”来衡量的味道。跟我现在接触的很多人相比,我妈的厨艺实在太过普通,做出来的菜对于吃遍各色美味的人来说实在不值一提,但那就是一种叫做“家”的味道,也是每当我在外漂泊许久,厌倦了对新奇味道的探索,吃腻了餐馆千篇一律的重油重料之后,日思夜想的粗茶淡饭。
小时候,我对妈的厨艺是百般挑剔的。因为我爷爷奶奶都是干餐饮出身,厨艺相当了得,我从小吃他们做的饭长大,难免会养出一张挑剔的嘴巴。而我妈却是个不擅长做饭的人。我把这归结于她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不错,衣食无忧,很少下厨,再加上结婚后一直跟我爷爷奶奶同住,饭很少需要她来做,所以她的厨艺水平就始终停留在西红柿炒鸡蛋和素炒土豆丝。
我十几岁的时候,爷爷奶奶相继去世,我们从五口之家变成了三口之家,从那时起,我妈做饭的次数才开始多起来。不过,最初她连红烧排骨这种菜都要照着菜谱一步一步学,炒个菜也经常掌握不好油盐的用量。
其实所有母亲都希望满足孩子挑剔的嘴巴,我妈当然也是这样。所以她开始买一本又一本菜谱,川菜鲁菜各种研究,慢慢地会做的菜不在局限于初级水平的西红柿炒鸡蛋和素炒土豆丝。一年之后,她的厨艺也确实有了一些进步,不过还是经常被我挑三拣四。
每次做饭前我妈都会问我想吃什么,但我的回答通常是“随便”。虽然嘴上说“随便”,但是一旦她用了芹菜、胡萝卜、洋葱这些我深恶痛绝的食材我便要生气。熊孩子一向是最难伺候的物种。
对于我妈做的菜,我一度认为我是不会想念的。
十八岁的时候,我去南方读大学。异乡的大学生活仿佛是为我开启了一片美食的新天地,让我有机会品尝各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美食。大学第一年我没有回家,课余时间我都忙于到处搜寻未知的南方味道;假期的时候就跟同学去旅行,见识更广阔的世界。在丽江玩的时候,同行的一个姑娘说起她妈妈做的糍粑,说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。于是我也想起我妈,想起她忘了放盐的红烧排骨,花生米炸糊了的宫保鸡丁,然后意外地发觉我竟然有点想念她做的菜。
十九岁的寒假,我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家,到家后,妈照常问我想吃什么,我第一次没有说“随便”,而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。那天我看着她在厨房里忙活,很快就做出五道菜来——原来她早已不是当年刚开始进厨房时那副手忙脚乱的样子。还记得那天的红烧排骨、油焖大虾、木须肉和青椒肉丝,虽然都是难度不高的家常菜,没有哪一道特别好吃,但是我吃得津津有味。
我想我是从那时起领悟到了那些关于“妈妈菜”的真谛。
后来我因为工作关系要经常去到全国各地,参加各种美食品鉴会,品尝各种新奇古怪的菜和各种出自世界各国大厨之手的美食,那些美轮美奂的食物可以填饱我的胃,但却不能慰藉我的心。躺在酒店陌生的床上望着天花板的深夜——我还是会想念妈做的菜。
现在,每次回到家,妈还是会习惯性地问我想吃点什么,我嘴里说着“随便”,其实心里的回答是:只要是你做的,就好。